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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.一头白熊和疲倦的远征军

3.一头白熊和疲倦的远征军

第二天清晨,一阵烦人的噪音驱散了我的美梦。我在迷糊中听到了嘈杂的脚步声、金属的碰击声还有小声议论的声音。我赶紧晃了晃脑袋,努力撑开眯着的双眼,想看清楚周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眼前的景象把我吓了一大跳:十来个全副武装的士兵隔着两个身子的距离,把我牢牢围了起来。这十来个士兵全都是黑色的野猪,硕大的头颅、粗壮的身躯和四肢都覆盖着亮银色的铠甲,铠甲下是深褐色的内衬。他们身后都背着一把十字弓,粗短而锋利的短剑此时全部亮了出来。从他们整齐的装束来看,我碰上的应该不是一群土匪,而是一支整齐划一、纪律严明的军队。

但是这荒山野岭怎么会冒出来一支军队?难道这里还是战场不成?不管怎么样,当务之急是消除他们对我的敌意和戒备。

正当我要开口说话的时候,眼前的几个士兵被推开了,走到我跟前的是一头高大的黑野猪,比其他士兵高出大概一个头左右。这头大黑野猪和其他士兵的装束基本是一样的,只是没有背着十字弓,但头盔上多了几根向上扬起的翎毛。他应该就是这十来个士兵的头了。

“你好!我是队长。很抱歉,由于不确定你是否敌人,麻烦你随我们回军营一趟。”说完,这个领头的黑野猪向我敬了一个军礼,然后就转头示意几个士兵把我带走。

“等等,你们是什么人?我只是路过而已。”

“恕无可奉告。我们的将军自会和你交谈。另外,请不要做无谓的反抗,我们只是奉令行事,非法令约束,不会加害于你。”

话音刚落,我就被一个黑色的麻袋蒙住了头,身体和双手也被粗绳子捆了起来。看样子,我又要被带去什么奇怪的地方了。

这密不透光的头套让我看不到一丝外头的景象,只能感受到自己正被三个强壮的士兵押着缓缓前行。在走了一段河岸的砂石滩之后,很快我就被他们带入了岸边的树林之中。我能明显地感受到粗硬的枝条和叶子刮绊着我的双腿,低矮的树枝不时会在我头上哗啦哗啦地刮过。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,在爬坡走了一阵之后,我感到自己好像走出了树林,来到了一片稍微空旷的地方。耳边的言语声开始嘈杂起来。这里估计就是他们所说的营地吧。

不一阵,我就被带进了某个地方。押送我的士兵把我的头套摘了下来。瞬间闯入的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。很快适应了这里的光线之后,我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但开阔的帐篷中。眼前的桌子坐着一头大白熊,似乎在写着什么东西。

看见我被带了进营帐,白熊也放下了手中的笔,不慌不忙地站了起来,用铜钟般沉闷而洪亮的声音对那几个士兵挥手说道:“松绑了,你们退吧。”

那三个黑野猪士兵面面相觑了一下,给我松开了束缚。他们向大白熊行了个礼,便转身退下去了。

“怪不得那头黑野猪要把你带回来。按往常,来到这里的,只是你的头而已。”大白熊对我笑着说道:“你的披风救了你一命。这是我们的国旗,估计是以前败退的家伙落下的。”

我惊讶地看了看裹在自己身上的这块破布,想不到关键时候,它替我省了不少麻烦。

“敌人的话,不会披着我们的国旗大摇大摆地出现。”大白熊说。

我端详着眼前的这头大白熊:他的块头非常大,接近有两个黑野猪士兵的身高。身躯和四肢也粗壮得多,站在我跟前就像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。这头大白熊有着坚毅而澄澈的目光,脸上挂着自信而从容的微笑,即使一道狰狞的刀疤划过他的左脸。身上的银白色铠甲严实地覆盖着他雪白的皮毛,就像直接灌注在他身体上似的。他的装束说实在并没有比普通的黑野猪士兵华丽多少,但给人的压迫感却大了不止一个档次。幸好自己并不是他的敌人,否则站在他高大的阴影下,就已经透不过气了。

“我是这支军队的统领,如你所见,外头那群黑野猪就是我的部下。我的名字叫雪球。不介意的话,叫我白熊就好。”大白熊瞅了我一眼,继续说道:“看你的表情,是在怀疑我将军的身份?”

我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
“小猫咪,打起仗来,漂亮的盔甲可不会让士兵变得忠诚。”

“您就不怕我是刺客?”我问道。

“哈!那你得赶紧了。说到背后捅我一刀,王城里那些官僚挨个儿排着队呢。他们比你有经验多了。”

“请恕我无礼。我并不打算卷入你们的麻烦事。只是路过这个地方罢了。如果确认了我没有任何威胁的话,请允许我离开你们的军营,回到我自己的路上。实在感激不尽。”

“你要一个人离开这片森林?你打算去什么地方?”

“这个我也不太清楚……暂时打算沿着河流往下走。大概就是山那边的方向。总之不会给你们添麻烦。”大白熊这个问题倒是问到了我的痛处。

“哈哈哈!”

白熊听完我说的话,突然大笑起来。

“好吧,小猫咪,也许你确实天生神力、刀枪不入,但眼下我劝你最好还是和我们待着。我带了一整支军队进来,就这样我也不敢拍胸口说,自己能活着离开。外头的狼群个个都是不讲道理的狠家伙。你一个人走,就算能出去,估计也得遭不少麻烦。我承认目前还有监视和防备你的必要,但既然不是敌人,那就只能是盟友了。战场上就是这样,不是黑就是白,总得站一边。”

这家伙一口一个小猫咪地叫着,让我感到很不耐烦。也许是看在我确实没有多大威胁的份上,他才会显出莫名的友好和信任吧。不过说实在话,这头叫雪球的大白熊,给人的感觉倒像是一个行事正派的家伙,感觉可以趁此机会更多地了解这个世界。

“你说的狼群是怎么回事?”

“你竟然不知道这些?怪不得你会在那种地方呼呼大睡。你来自很远的国家?”

“我来自……嗯……中国。”

虽然大白熊摆出了一副友好的姿态,我也很想就此问清楚“封印之地”、“灵魂钥石”等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,但在不了解对方的情况下,我决定还是不要把事情说得太明白。

“中国吗?又是一个没听过的名字。”大白熊一脸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:“城里的冒险者经常会说起奇怪的国家,现在又多了一个。”

“言归正传吧。那些狼群其实原来都是灰狼国的士兵。灰狼国在河的东北边,向东北方穿过重重的森林,再走个大概一天,就能去到他们的国境。在之前的一场战争中,我们击溃了他们,一些逃掉的家伙就聚集在这片森林里,当起了劫匪,经常出来袭击我们的商队。如果这样就把他们当做乌合之众,那你可大错特错了。我和他们交手了太多次了。他们是天生的士兵,组织和纪律刻在脑瓜子里头,只是没有什么荣誉感和是非之心罢了。我率领的这支远征军,就是奉命来剿灭这些家伙的。对了,我们来自煤球王国的国都金花城,就在山的那边。就你打算前进的方向,翻过山就能看到。”

“稍等下。”大白熊刚说完,抓起桌面上的一张纸,疾步往营帐外走去。我听见他说道:“信务兵!报告送往金花城,亲手给陛下。去吧,小心暗箭。”我听见了扑棱扑棱的翅膀拍击声,随即降落然后又急匆匆的飞走了。他们的信务兵估计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鸟类吧。

“抱歉,处理公文有时候比打架更麻烦。我开始羡慕那些大灰狼了。”大白熊进来时无奈地笑了笑,接着说道:“总之就先这样吧,你随军行动,在营地里住下。等撤出到你我都安全的地方,你想去哪都行。军里人手物资有限,将就着活下去就好。万一发生了战斗,只能让你自求多福了。来,接着。”大白熊从一堆杂物中翻出一把简陋的短剑,向我扔了过来。

我接过短剑,把它栓在腰上。向大白熊礼貌地低了下头,就走出了营帐。于是,我就在大白熊的军营中停留了下来。直觉告诉我,麻烦的事情要开始接二连三的到来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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